北朝帝业 第627节(第1页)
高湝这里如果再果决一些,不仅仅只是试探,而是派遣主力出击的话,或许就能迫退高乐这一支人马,哪怕不能,也可以重新与段韶方面获得联系。
但他终究还是太过惜命,不能横下心来拼上一把,稍受挫折便又退回,错失了这一解困的良机。
不过此时整个的河北战场上,北齐方面的反应都稍显迟钝,归根到底还是敌我双方都有些不能适应高湛玩了这么一手。西魏方面尽管有些冒进,但是作为进攻一方,毕竟掌握着主动权,很快便又找回了节奏。
反观北齐方面,不要说高湝这种乏甚谋略长才之人,哪怕是段韶这样力能安邦定国的大将,表现的也是有些进退失据,并没有针对变故做出绝佳的应对。
归根到底还是立场问题,之前段韶听从皇帝命令,在局势还没有变得那么危险的时候毅然放弃邺城方面搞,选择召集河北甲兵奔赴晋阳。
可是他还没有抵达晋阳,西魏方面便有了进一步的行动,暴露出其意图乃是攻略上党。结果就是段韶又奔救上党不及,又担心魏军会在上党趁势而上,于是便退守井陉,结果就坐任邺城陷落。
归根到底,北齐越发激烈的内部矛盾也影响了段韶这种大将的权衡判断,站在做出取舍的时候,更多的还是基于立场而非基于现实和理智。
作为晋阳勋贵的代表人物,段韶固然是有资格做出这样的取舍,而眼下随着西魏唐王这一巨大的变量进入河北,河北方面万马齐喑、消极怠战的现象也表明了河北士民在客观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同样会做出遵从于本心的判断与取舍。
尽管晋阳武力集团仍然存在,使得河北士民不敢全面的倒向西魏、归附唐王,但指望他们再为北齐卖命、去充当挡在最前方的炮灰,那也是做梦!
高家和晋阳勋贵如果还想骑在河北士民头上作威作福,那你们本质究竟是骡子是马,那也得先拉出来遛一遛。
如果你们能凭自己的力量击退魏军,那自然没什么好说的,老爷还是老爷,牛马还是牛马。可如果你们不复强势,像是豚犬一般被人抽打,那就对不起了,大家就得箪食壶浆喜迎王师了!
在闻知邺都陷落的时候,段韶并没有
泰山压顶
晋阳城内外戒备森严、街上少见行人,气氛沉闷肃杀到了极点。
晋阳宫中气氛同样没有多么轻松,全副武装的甲卒分布内外,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金铁气息。内外出入的宫奴们仿佛游魂一般,尽量将脚步声控制在最低,呼吸声也都微不可查,以此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免将那些危险的视线吸引到自己的身上来。
连日来各种坏消息不断传来,搅闹得人心神不安,皇帝也不断的召集群臣大将商讨对策,只是往往眼见的危机都还没商量好该要如何处理,旋即却又有更坏的情况发生,使人应接不暇,疲于应对。
单单各种战事不利的情况已经让人头疼不已,偏偏近来皇太后又疾病缠身。皇帝生性至孝,除了操劳国事之外,每天还要衣不解带的侍药于皇太后寝前。
昨日傍晚,坐镇肆州的河东王潘子晃又使人奏报告急,说是北山长城外魏军与突厥联军大举来侵,北山防线岌岌可危。
这一消息传来,顿时便让城内气氛变得加倍紧张起来,给晋阳君臣造成的心理冲击之大还要超过了之前的邺都陷落。毕竟邺都陷落受害最深的还是河北,晋阳方面还有一定的缓冲,可是一旦北山长城被攻破,敌军便可直抵晋阳城下!
因此从得信之后,皇帝与一众大臣们便在晋阳宫中商讨对策多时,一直到了深夜时分都还没有讨论出一个结果。然而到了后半夜,又有宫人来告皇太后病情转危,皇帝便着令群臣继续商讨,他则赶往皇太后寝宫。
“至尊还没有返回?”
斛律光匆匆入宫,登殿之后见到群臣一脸愁困的坐在席中,便皱眉沉声发问道。
他之前并没有待在晋阳,而是南去介休巡察了一下彼处防务。尽管之前魏军主力已经转进上党、邺都等地,但是雀鼠谷一线仍然形势严峻,不断有小规模的冲突发生。主要还是离石胡等流窜骚扰,使得这一方向的敌情仿佛异常严峻,实际的情况则没有那么严重。
得知北山长城告急之后,斛律光也不敢怠慢,当即便匆匆返回晋阳商讨军务,此时见到皇帝仍然没有返回殿堂,他的心情也不免有些急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