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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第1页)

  卡拉恰与哱拜麾下三十六部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自备刀弓,名义上是领受斥候事,实际上也有哱拜想让这些贫弱之兵暂时离开大部队就食与敌的想法。  近两万步骑如同蝗虫般扫过道路沿线所有部落,一切挡在他们面前的,无论是穷凶极恶久经战争考验的哥萨克也好、还是装备精良久事兵革的商站雇佣军也罢,统统被夹裹着碾为齑粉。  遍地木寨的城防不堪一击,地广人稀的环境让这里任何一个聚落都无力抵抗潮水般涌来的游牧骑手。  卡拉恰酋长只为复仇,哱拜则有更清晰的计划。  漫长而紧张的行军中,他将部队拆分、重组为数百个权勇总旗队,这些权勇队的规模在五十余人左右,也可拆分为小旗。  每个权勇总旗队都保证有至少两个对汉文有听说读写能力的明军,二十名在编的归附军,以及二三十名不在编的归附军。  每当哱拜与卡拉恰的部队攻陷一座据点,卡拉恰的人会拷问那些生还者与降卒,掌握周边环境、聚落的消息,紧跟着会派出先头斥候探查情况,同时有人将这份情报送至后方。  不是戚继光,戚继光与董一元还要更靠后些,接应他们的是征西军的前车营先锋官朱钰与董长昂。  当蝗虫般的斥候部队开拔,哱拜会视营寨规模留下一支权勇总旗队或权勇小旗队,留在这修缮营寨、接应后方大军并给自己居住的地方起名字。  名字通常会以明军士兵的姓起头、旗字放中间,最后以营、寨、屯、堡、庄等字结尾,不用干别的,在附近路上立个界碑就行。  有了界碑,后面跑过来的北洋军斥候会默默地把这个地名标注在地图里,什么刘旗营、王旗庄、张旗堡之类。  等后面的明军经过,他们的家眷会被调过来,一同看管、监督、参与投降的百姓劳作,各自开垦土地。  至于戚继光和董一元经过后是把这些总旗小旗整编卫所还是另有安排,那都不在哱拜考虑的范围内,他只要做成这件事,就算超额完成任务了。  因为他的使命并无此项,斥候部近两万步骑的庞大兵力穿山而过,主要使命其实只有一个,就是实际控制这片最容易被堵截的地形,并尽量向西占领土地。  即使遇见敌军,也必须牵制住他们,使后续的董长昂、炒花等人有机会将最为庞大的兵力释放在广阔的平原上。  否则在乌拉尔山南部的狭长官道上开战,分明是优势的兵力转瞬就会成为劣势。  后面的部队不能行进、前面的部队拥堵在道自相践踏,转眼就会是一场溃败。  即使没溃败,堵上仨月,乌拉尔山以南的环境并不足以供养这支庞大的迁徙部队,账面上他们有数十万大军,实际上对戚继光来说如履薄冰,甚至还不如冲出伊犁都指挥使司的七万人马令人放心。  好在直至卡马河支流的丘索瓦亚河,哱拜都没遇见任何能称得上对手的人,给他们带来最大麻烦的不是人,而是春季河面升高给河流两岸造成的沼泽湿地。  不过等他们再沿着道路向西走一点,哱拜的麻烦就来了。  所谓的麻烦,并非是河流对岸的彼尔姆或情报中北方二百里索里卡姆对面,河西那支兵力六千余,由别利斯基大公率领的驻防部队。  而是河,卡马河。  冰消雪融、河水暴涨、宽阔十余里的卡马河。  他们没有船,只能看着对岸的驻军干瞪眼。第二百七十四章交锋  哱拜抵达卡马河畔的第四天傍晚,岸边捕鱼的游牧民在河上发现哥萨克渔船的踪迹。  他们看见敌人的同时,敌人也看见他们,从而互相知悉对岸有敌人驻扎的消息。  不过相对来说,还是哱拜与卡拉恰知道的多一些,作为斯特罗加诺夫家族的大本营,索里卡姆在乌拉尔地区的存在对遍布四野的哥萨克塞契来说不是秘密。  对他们不是秘密,对明军前线的游牧民便也不是秘密。  本质上来说,卡拉恰与哱拜麾下的游牧民与哥萨克并无区别。  如果非要把哥萨克这种社团单独拎出来,那么哱拜和卡拉恰在向西进发的过程中也收拢了不少哥萨克。  在河上驾着单桅小渔船的几个哥萨克向河边张望着,在他们的视角里,河对岸出现了一些鞑靼人的踪迹。  岸边沼泽的灌木丛里,有个鞑靼人看上去骑在马上,朝自己的渔船扬着马鞭,侧头向马下灌木丛高出小半个身子的哥萨克问着什么。  在那个哥萨克身边,还有几个步行的鞑靼人正从怀里掏出弦来,费着力气给弓上弦。  通过穿衣风格与发型能轻易分辨一个人是鞑靼人还是哥萨克,但河上的哥萨克分辨能力仅限于此了,他们无法区别那究竟是鞑靼人还是契丹人。  就算是罗刹国的贵族,也只是能准确并错误地分辨鞑靼人与契丹人。  他们管中国人叫契丹人,管契丹人以及诸多游牧民叫鞑靼人。  实际上,河岸边骑在马上的是个来自蒙古草原的骑手,地上走路的是阿尔泰山附近的牧民,中间的哥萨克则是最近投降他们的牧民。  初次相遇,不论岸上的蒙古骑手还是河里的哥萨克渔民都没冲动,他们不约而同选择调头回去联系援军,甚至连心里想的都一样。  ‘他们肯定会集结,我要回去找人!’  不同之处在于,哥萨克想的是上岸抢了他们,蒙古骑手想的是要在岸边伏击他们。  这是求仁得仁,不过大半个时辰的时间,卡马河对岸的驻军与几个哥萨克塞契调集人手,很快集结大小战船四五十条,向河对岸浩浩荡荡地驶去。  当他们跨卡马河未半,沿下游探查的哱拜还尚未得到这一消息,都指挥佥事卡拉恰率领上千部队向此处驰援,更多牧民尚且在集结之中。  卡拉恰仅仅在岸边分散陈布上百人,更多人在后方林间布置第二道防线。  他和哥萨克交手多次,最让他印象深刻、也最令他忌惮的就是哥萨克的船。  哥萨克既非国家也非民族,使用的船往往因其横行地域而有很大不同,大致上是与周边国家战船风格有很大关联,总的来说,主要是吸收诺夫哥罗德帆船与奥斯曼系桨帆战舰演变而来。  一种单层甲板、注重载人、单桅或双桅、使用桨帆共驱、体型不大,善于劫掠的轻型船只。  眼看着哥萨克船队汹涌而来,卡拉恰毫不犹豫地下令收兵,部队全部撤到远离岸边的二道防线,并着手用砍倒的树干设立寨墙。  用跟随在卡拉恰身边的浙军兵勇的话说,没有船的条件下对付这帮人,最好的方法其实是不跟他们打。  因为这些人看起来实在太眼熟了,他们的船看起来像倭寇的船、他们的人看起来像倭寇的人、甚至他们的兵器与战斗方法都与倭寇相似。  那么……他们就是倭寇。  事实上明军内部称呼哥萨克的方法就是罗刹贼。  很快,时近夜幕,这场大明与沙俄跨越半个世界的相逢以卡马河爆发第一次武装冲突而开始。  双方都不是正规军,又都有抢掠的意愿与目的,因而这场没多少抢掠收获的遭遇战开始很快,结束得更快。  当天夜里战报送到哱拜手中时,他已着手在卡马河下游造船了……当然不是用来坐的那种,而是搭建浮桥所用。  战斗发生了三场,第一场在河岸边,留守的牧民部队不多,罗刹贼登陆之时即用火枪打死打伤七人,余下近百人逃亡二道防线。  他们可能射伤了个位数的敌人,也可能没有命中。  随后数百名哥萨克从船上下来,追着溃军来到卡拉恰的二道防线,大量游牧步弓手在厚实的木制工事后据守,向他们抛射箭雨。  哥萨克知道被引诱,极力避免交战想要撤退,丢下十几局尸首后卡拉恰的步弓手翻出工事展开追击,不过哥萨克们的铠甲要优于他们,白刃战没能拖到侧翼骑兵赶来支援。  双方一路杀回河岸,骑兵姗姗来迟,截下数十人,余下的哥萨克坐船逃跑。  他们逮住二十多个俘虏,以死伤近二百人的代价,让哥萨克留下四十七具尸首,得兵甲损坏、完好者数十副,还有六杆火绳枪,军卒报告可能还有敌人被杀,只是尸首被带走了。  不过那些被带走的尸首,肯定是跟哱拜此时撰写的塘报无关,有尸首才能叫斩获,没尸首就别说给朝廷报功了。  这支军队的顶头上司可是以严明军法著称的戚继光。  初次交锋的战斗过程简单得很,也让哱拜对卡马河对岸的敌军实力摸了个底——和山那边没什么区别。  他们在山那边见到的敌人就这样,一部分牧民、一部分哥萨克。  哥萨克的铠甲与火枪令人印象深刻,但在作战时改不了散兵游勇的本质与流寇般的习性,很好对付。  哥萨克、大明的北虏、倭寇,在哱拜眼中同一类敌人,他们是善于偷袭的流寇,对定居城市及周边村庄有极大危害,对正规军也有组织灵活与机动能力上的优势。  但这些优势对此时的哱拜及他率领的部队,不值一提,他们没有城市定居,那些被他建立的某旗堡只是数十人留守的小据点,纵然被拔除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倒是饥饿,会比哥萨克有更大威胁。  当天夜里,哱拜卡马河下游用五百多只赶制木筏借着夜色掩护,将麾下三个成建制轻重骑兵的百户部与部分斥候送离河岸。  随后几日,他一面在卡马河下游让人继续制造帆船,一面继续派人向南探查情况,在他的情报里,南边有个过去附属于汗国的彼尔姆,全盛时期有两三千成年男丁,如今被罗刹国征服,是地区不可小觑的力量。  哱拜打算试试,能不能用同为蒙古后裔的身份便利,招降这个大部落,让他们作为明军西征的先锋军。  至于北边的哥萨克,哱拜眼中其实并没有他们。  只不过还没等哱拜联系上彼尔姆的渔猎牧民,北方的哥萨克就成功挑起了哱拜的怒火。  他的造船厂被顺流而下的哥萨克一把火烧了。  最过分的是,那些哥萨克里还有人对着冲天的火光,在船上脱掉裤子,对岸上的哱拜跳舞。第二百七十五章意外来客  卡马河上纵横而来的哥萨克,让哱拜想到了年轻时纵横草原的自己。  这一年哱拜已经五十八岁了,归降大明以来,多次参与大明边境对北方蒙古的讨伐,抵御有之、捣巢有之。  从征二十年,得了游击将军的身份,专制一地,享无上荣光。  其实官位对哱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没有那些内外大防极重的顶头上司,戚继光就是个好上司,至少对下属来说,他是统帅、且能做好统帅该做的事。  哱拜的部队眼下面临强敌,所需对战事有利的一应物资,只要一封信报到中军,中军能在最快的时间里准备完毕。  为将者除了这些,复有何求?  如今投身西征两年,便以功勋官拜指挥使、副总兵,他的身骨还硬朗、自忖尚可上阵拼杀,不过终究上了年纪,即使被哥萨克烧了河畔造船营,纵然怒火攻心,依然没有冲动。  整整四日,本部千余精骑与散兵屯于营地按兵不动,只派三十六部数百牧民在林间伐材运木,许善水性者军兵十六员,于河内测出深度。  其最浅处二丈一尺、最深处二丈九尺,哱拜遂于水寨废墟外围浅水埋下暗桩,以保护水寨。  不过水寨造船归造船,哱拜也没打算等着水寨造出合用浮桥再予以还击。  待到造船营被烧的第五日傍晚,从中军招来的儿子哱承恩、哱承宠,义子哱云、哱洪大、土文秀等,分兵统率,这才汇集前线情报,定下渡河事宜。  五月二十日入夜,哱拜以土文秀监摆渡事,以义子哱云督步弓手一百七十渡河。  次日夜,哱洪大、哱承恩分两军渡河四百余;待五月二十二日清晨,哱拜留下次子哱承宠督军,自己也顶盔掼甲地渡到河对岸。  至五月二十五日,先后渡河部队已逾千人,其中有哱拜的苍头军、也有大明金国车臣汗麾下的具装甲骑。  他们汇合了先期探查情况的三个百户,兵分三路向北方数不尽的哥萨克塞契展开突击。  奔腾的马蹄踏碎无数个哥萨克营地,以剽掠为生的他们在遭遇意料之外的突然袭击时,跟曾经死在手下的孤魂野鬼并无区别。  一样的惊慌、一样的畏惧。  仅仅用了两日,哱拜所部三军突击百余里。  哱洪大、哱承恩率部自左右铺开向北一路掠袭,哱云则率部掠过前线直插腹地建立关卡收拢溃军逃民,不叫其向北方通报军情。  在这一行动过程中,哱云拷问俘虏,得知北方索里卡姆屯驻着六千罗刹国正规军的消息。  战争升级了。  其实有个很可笑的事,在这个时代,普遍意义上各国殖民的商队、军队,在军事技能上要超过他们的正规军。  这些以雇佣军为主体的职业军人维持着类似师傅带徒弟的单兵技艺训练,常年混迹生死场有足够殖民所需的胆识与韧性。  尽管他们缺少荣誉感、只为钱效力,但在新大陆、西伯利亚等人生地不熟的地域,忠诚度完全不是问题。  而同时代大多数正规军,无法负担殖民的任务,除非他们失去约束。  比方说如今在索里卡姆,别利斯基大公麾下的六千正规军,就正在失去来自军队的约束。  当哱拜忙着袭击索里卡姆以南的哥萨克塞契时,别利斯基大公的部下们也在忙着干同样的事呢。  只不过方向不同,哱拜是袭击索里卡姆以南,他们忙着抢掠索里卡姆以北。  名义上这里都是沙皇的土地,可生活在这里的人却都是西边逃过来的农奴,低贱的农奴到了这里摇身一变成了所谓的自由民。  真是笑话,沙皇与贵族的统治下怎么能有自由民?  实在是斯特罗干诺夫家族的卡耶好言相劝,说南边的自由民在战争中还有用,这才保住了一半儿,但北边的自由民对他们来说没用,就算鞑靼人有三十万,也不可能从寒冷的北方过来,那他们就是没用的。  没用的自由民手上却掌握着在莫斯科能换取任何金银财宝的毛皮,在眼红的从征贵族青年手下哪里还能捡回性命。  尽管这事看上去滑稽,但在别利斯基大公大公眼中,他的部队正在完成向合格的殖民部队迈进的蜕变,是利大于弊的。  当他们收拾了这些自由民,征服东方就不再是一个仅与沙皇荣耀有关却空洞乏味的词语……而意味着沙皇的荣耀以及贵族和士兵的利益所在。  沙俄不存在荣誉,如果真存在荣誉他这个摄政大臣也不至于在老沙皇驾崩一个月就被同僚撵到西伯利亚。  只有利益才能驱动这些贵族及其征召兵继续向东作战,当数以十万计的敌人出现在一条河对岸时,他们还忙着扫荡自由民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比起东边的敌人,贵族们认为北边的自由民更好对付。  其实这段时间别利斯基也没闲着,他征集了不少大船,用以将从北方满载而归的部队送到东岸。  起初他想用另一个方案,因为部队士气低落,暂时撤退到喀山,依据那座蒙古人的土木城墙以及莫斯科方向派来的援军对付可能数十倍于己的鞑靼军队。  不过这样的策略也并非完全,他很担心莫斯科的政治斗争最终会使他没有援军,而且还有极大可能因撤退而被废立派的摄政王借口杀死。  如今洗劫了北方的军队士气高昂,所以他打算渡河过去,主动迎击鞑靼人,至少从那支渡河的哥萨克的交战情况来看,对岸的鞑靼人比那些哥萨克强盗还弱,这也鼓舞了他的勇气。  让他想在战争中亲自测验敌人的实力。  先头部队上千人抵达对岸,送回环境很好、没有敌人、到处是原始密林的消息,随后一艘艘载着物资与兵员的船在卡马河上往来运送,直到最后一个小队坐船离开索里卡姆。  那是五月二十四日,此时的索里卡姆,有斯特罗甘诺夫家族的商人、有北掠部队拜托他们送回莫斯科的毛皮与财富、有随军商队的大量物资与金钱。  以及巨量的木制工事、木墙木堡,还有……还有老而弥坚、满腔怒火的哱拜。  哱拜和他的部队。第二百七十六章杀降  卡耶的嘴里连珠炮般堆砌着骂人的脏话,直到他的脖子被手臂粗的麻绳系住,叫两个哥萨克从屋子里拖了出去。  两个时辰前,策马奔腾的骑兵包围了索里卡姆,他们并未使用火攻,自三面包抄游曳,直突至索里卡姆西岸的聚落木寨。  这些人没有使用行之有效的火攻,而骑兵的眼皮子低下用蚁附手段把步兵一队一队地推到前来。  讽刺的是,这些围攻木墙的步兵不是汗国牧民,而是斯特罗干诺夫家族委以重任、来自卡耶口中四百个塞契的哥萨克。  他们提着斧头、挥舞长矛,在游牧骑兵如雨的箭矢掩护下冲向木墙,用梯子甚至树干踩着登上城头,在木城中带着含糊不清的嘶吼,与斯特罗干诺夫家族最后的卫队展开厮杀。  很长时间里,索里卡姆狭小城镇的土地被血液与碎肉浸泡,那些高高在上的鞑靼人只是驱赶马匹控制木门。  他们不参与战斗,只是骑在马上引弓待发。  没人知道他们究竟想把搭在弓臂上的箭射向谁。  城寨通往陆地的其他出口皆被那些人马皆披挂重甲的骑兵封锁,没人能突破他们的防线,一批批人想要逃出去,却又一次次在同伴被铁骑践踏后逃回来。  直至城内守军被迫分成两批,一批人且战且退至卡耶的住处,一座木柱堆砌仿照蒙古王帐的建筑;另一批人则被逼至河岸港口。  至少在那,他们还有可能跳进河里,泅渡到对岸——谁都知道这可能性微乎其微,岸边的哥萨克在向河里放箭,对死的恐惧压过了十余里宽河面所带来的生机渺茫。  留在城内四处躲藏,最终都会被生活在这附近的哥萨克人揪出来杀掉。  这些哥萨克有一部分是住在附近的自由民,还有一部分则是从伊斯凯尔城投降的故事家,尽管这些人标榜着自由,可实际上在哱拜看来他们很喜欢规矩。  为罗刹国干活时,他们遵照罗刹国的规矩,把小半个西伯利亚汗国杀个干干净净。  如今他们为明军干活了,哱拜没跟他们讲规矩,但他们认为那规矩还跟以前一样,见人就杀、一个不留,死人的东西都是他们的。  但规矩变了,只是很多人不知道。  当卡耶被哥萨克用麻绳牵着拽出堡垒防御最好的屋子,整个城镇遍地尸首,血腥味像被人硬塞进鼻子里,浓郁得散不开。  血水在街道上汇成数路,缓缓朝东流淌,在低洼河岸与泥土、河水混成一片,染成绛红。  活下来的哥萨克人忙着收拢所有物资,清点罗刹国商贾的货物与部队留下的辎重。  侥幸没有受伤的人开心地遍地乱跑,有些人跑过卡耶身边时会朝他扇一巴掌或吐些口水,或是对他身后的女眷做出些下流动作,好像他们摇身一变成了这里的主人。  更多的哥萨克人带着搏斗后的满身伤痕,在物资里找出麻布甚至绸缎在伤口裹着,脸上也露出轻松神色。  有人传达来自哱拜的命令,让他们把那些死者的尸首扒光了丢到河里,以此来震慑下游河流转弯处的彼尔姆,为明军接下来的招降创造有利条件。  存活下来的二百多个哥萨克有些不情愿,刚经历一场血战,他们都累坏了,没太多力气去招呼数以百计的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