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帝业 第633节(第3页)
包括齐主高演也是如此,尽管心知这样的情况只是暂时的,晋阳周边已经无险可守乃是一个确凿的事实,但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恢复了几分镇定,不过当段韶返回晋阳的时候,高演还是表达了希望段韶能够返回晋阳的心意:“河北敌军虽然可畏,但井陉险关也难以轻易攻破。两处所距并不遥远,待到贼首西进之时王再归坐镇也来得及。”
斛律光临行之前的劝谏让高演心中大生感触,心中便觉得眼下晋阳这里诸方危困,单凭斛律光一人怕是独木难支,如果段韶能够返回的话,内外配合局势才能更稳。
但段韶还是皱眉说道:“李伯山绝非易与之辈,臣身临前线、调度诸军,亦不敢狂言必能胜之,如若远离战场、声讯不闻,难免更加忐忑慌张。故请陛下允臣再归东线,臣若不死,李伯山必难轻进井陉一步!”
听到段韶如此严肃作答,高演忍不住鼻头一酸、悲情外露,他走下殿来拉住段韶的手腕,口中长叹说道:“王乃国之柱臣,王若不存,国亦不安。唉,数年之间,局势竟危难至此,我有负家国,有负先人……若能熬过此劫,我必泣告苍天祖宗、召集王等元功之士,再为国择贤以居尊位。”
“陛下此言,臣万死不从!陛下乃是神武嫡息、宗家至长,身居尊位、天命所归,一时势弱绝非永恒,君臣一心必有逆转之时!”
段韶听到这话后,忙不迭叩首说道。
高演听到这话后又是满脸感动之色,亲自取来风帽斗篷为段韶披上,又一路将其送出晋阳宫外,才依依不舍的摆手告别。
段韶此番往返晋阳,前后不足两天的时间,但是土门关外的形势却又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尽管李泰本意还是要将井陉敌军给吸引出来,但并不意味着对于进攻定州城就不上心,为了继续给定州城内军民施加压力,在抵达定州城下之后他便手段尽出,除了基本的土山长围云梯地道等攻城方式之外,河阳砲这一攻城利器自然也没有藏私,全都给定州城安排上了。
往年享受到这样待遇的,主要还是河洛之间的金墉、河阳等诸城池。如今定州军民们托了高思好与赵郡李氏诸人的福,也见识到这声若霹雳的河阳砲之威。而且由于此番参与进攻定州城的魏军兵力前所未有的充足,因此定州城便也享受到了昼夜狂攻的极限施压。
河阳砲本身的破坏力倒是并不算大,但是给人心理造成的冲击与震撼却是无与伦比,定州城墙上高高的角楼成为了河阳砲摧残的目标,整个定州城的军民们只要扬起头来,就能见到那些角楼在如流星陨石一般轰落下来的砲石摧残下被炸成了碎片,一个个都震惊的汗毛倒竖。
很多事情往往都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高思好固然也是国中骁将,但往年主要镇守北疆,参与到东西交战中的经历并不多,因此相对于那些在河洛之间饱受摧残的将领们,对于李伯山的确是少了一分敬畏。可是如今唐王亲率师旅来攻,这一份之前有所欠缺的敬畏顿时便被补上,甚至还加倍给予!
“魏军攻势竟然如此凶狠……之前还在城外喊叫劝降,果然是欺诈之术!如此表里不一、反复无常,谁会信之?”
人在极大的忧恐之下,就连基本的情绪产生都会模糊不清,面对魏军如此凶猛的攻势,高思好一时间甚至都不知道是该惊惧还是庆幸魏军暴露了伪善面目。
这种凶猛的攻势也是卓有成效,配合着地道与河阳砲的轰砸,到了发起攻势的
交战滹池
滹沱河发源于太行山西麓的肆州,一路东流穿太行而进入到华北平原,横陈于河北大地,乃是河北地区一条非常重要的河流。
随着时令转入深秋,滹沱河的水流也有所减少,有的河段因为胡乱的渠池开凿引水,都变得壅塞干涸起来,也使得整条滹沱河都变得淤泛不定,不如往年那般造福两岸。
河北地区拥有着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自古以来就是农耕发达、民生殷实的地区,北齐因为据有河北,也一度成为后三国实力最为强大的一个国家。
相对于关中方面还要辛勤的劝耕奖织、兴修水利,河北地区都不需要如何细致的治理便能获得可观的回报,这也向来都是北齐强于其他政权的一个深厚的物质基础。
同一时期的西魏北周只有在先后兼并了蜀中与江陵等地区之后,在物质基础方面才拥有了一定的抗衡能力,但是发展到军事上的压制又花费了很久的时间。
当然那是在李泰未曾参与的那个时空当中,如今的西魏政权将开拓的成果转化为战争潜力的节奏获得了极大的提升,到如今已经展现出全方面压制的实力。
定州原本也属于河北地区重要的农耕地带,但是由于大量镇兵的涌入,使得此地的农耕生产环境遭到了极大的破坏。
镇兵本就是鲜卑化的武装集团,无论生活方式还是社会组织形式都与农耕社会的汉人群体有着极大的不同,北齐也并没有在镇兵的基础上产生出府兵组织,所以定州在北齐的统治下便一定程度上的从传统的农耕地区退化为农牧区,大片的农田被撂荒而后成为牧场,农业配套的各种水利设施也都多有荒废。
虽然区域之内还存在着一定的耕织生产,但是相较之前已经不可同日而语。牧场的扩张使得许多均田户成为了无土流民,这些流民又被镇兵集团所吸纳成为奴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