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帝业 第502节(第2页)
李泰看到这一个个熟悉却又许久不见的面孔,脸上也露出由衷的笑容,他迈步走上前去,视线在众人脸上一一划过,口中沉声说道:“前与诸位一同受命、共赴北州欲为兴治,事业框架初成却又转任他方,幸在诸位安守任劳,使此旧日营规不为流水,胡荒北州焕然新生。今日重临故地,观览风物迷人,俱诸位之功!”
说话间,李泰便抬臂抱拳,欲向众人作揖致意。
然而众人见状后却都纷纷俯身作拜,李到更是沉声说道:“仆等本无长才,俱为好斗匹夫,sharen则可,为治无能,幸在郎主拣于麾下、多授良策。北州仁政俱郎主所创,仆等于此不过膺受前命、守于规矩,北州今时之兴盛,非仆等所能预料,俱郎主建事之前功!”
这当中更有一名中年人神态激动道:“仆乃北州土人,最知此乡前后差异。旧年此境荒凉不异鬼蜮,而今繁荣安乐,生民无不感激郎主再造之恩!”
李泰看了两眼这中年人,脑海中略作回忆,当即便笑语道:“你是吕川,当年不肯随从南去,只求留事乡里,如今生活如何?”
这督将吕川听到李泰喊出他的名字,神情顿时越发的激动起来,再作深拜道:“性懒老卒不堪扶就,恋守乡土,大事难成,今又成家,户下已有两儿……”
听到吕川介绍自己的生活近况,李泰也为他感到高兴。这吕川还是他初入陕北与稽胡交战时偶然救下的一名乡士,那时他家人都遭稽胡屠戮,投效李泰麾下后奋力的杀胡报仇,如今又重新组织了家庭并且有了自己的儿女,也当真可喜。
一番交谈之后,众人簇拥着李泰进入防城之中,而在经过一番叙旧之后,故人重逢的喜悦也渐渐收敛,当李泰问起此间战备如何的时候,气氛也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为了保持关中的情势稳定,此番用兵李泰并没有在关中大肆声张,只以巡视北州为名先后将人马派遣而来。至于此番出战所需要的军粮辎重,一部分是从山南道运至,另一部分就要在陕北诸州进行筹措了。
虽然李泰如今也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一个沙场宿将、统兵作战经验丰富,但此番出击突厥却是程,后来到了沔北后还将这模式继续发扬光大。
而且陕北以库利川为中心的一系列屯垦工作,就是为开中法而服务的。之前李泰虽然离开这里,但是相关的工作也一直在推行,夏州、绥州等各地诸军补给也都已经仰仗开中法在供给。
此时独孤宾讲起相关的战备工作,也算是心里有底:“如今统万城所收聚草料已达一百余万围,诸地仍在陆续输送,待到三月中旬,有望可达三百万围。余者诸类物料,也都有所补充……”
陕北诸州本就存在着众多的官牧和私牧,而储备草料也是民间惯常的行为。每当冬末初春时节,还会将一些陈积的旧料烧为草灰以增加土地肥力。
由于陕北开中和官市的存在,命令虽然才只下达了旬日光景,但已经聚集起了数量可观的物资。如果没有这些前期的建设在,李泰这一万精骑甚至都不敢轻出关中,更不要说奔赴塞外与突厥交战。
唯一比较遗憾的,便是这些物料最远只能输送到夏州统万城,再往更北便没有了西魏的稳定据点。而从夏州抵达河套地区,仍有六七百里之遥,骑兵大队即便全速奔袭也需要几日光景。
除了粮草等最基本的军需物资之外,此番出战所需要的弓矢甲刀与毡帐戎服、还有各种行军工具也都在洛川补充一番。李泰又在此间逗留两日,然后便又率部直赴夏州而去。
当李泰来到统万城之后,先一步抵达这里的宇文贵已经安排斥候游弈打探好了几条可供选择的行军路线。
自统万城向北到河套平原之间虽然还有广袤的空间,但这片区域多是荒碛地带,大片的不毛之地。后世大唐曾经于此设置六胡州以安置突厥降人,但就连那些突厥遗民都受不了这恶劣的环境而作乱频频,可见是真的环境恶劣。
不过大军为了避免被突厥斥候提前察觉,最稳妥的做法还是从这些人迹罕至的荒碛边缘穿插前进。所以只要途中能有勉强维持人马消耗的地表流水存在,其他的要素也不必计较太多。
于是李泰一行在夏州放开肚量的吃饱喝足之后,便迎着风沙策马一头扎入夏州北面的荒碛中,向着目标地艰难行军。
得寸进尺
有了第一次的美好体验,接下来突厥众人、尤其是木杆可汗对于李允信所言后续的赠送充满了期待,并且派遣几波人马南去迎接。
杨忠一行也按照计划向突厥大军驻地而去,相对于李允信所送去的那一批礼货,杨忠所押运的物资便没有那么的浮夸华丽,除了一批继续引诱和应付突厥盘查的财货之外,其他的便是更加具有实用性的粮种和铁制的农具,以及压在这些物货下方的甲械。
由于杨忠一行物货众多,加上为了给主力大军的备战争取时间而刻意放慢行程,尽管他们一行早就进入了突厥游骑斥候的视野,但仍行速缓慢的赶路途中。
而在这赶路的途中,还发生了一件性质非常恶劣的事情。那就是杨忠派出一支队伍押运财货先行,结果却在途中消失无踪,包括所携带的财货一样下落不明。
突厥壮大未久,本就不乏势力同样不弱的胡部与其面和心离。再加上西魏此番献货着实手笔极大,财帛动人心,发生这样的情况也并不让人意外。
当这一情况传到突厥可汗大帐中的时候,木杆可汗顿时气得暴跳如雷,分遣亲信部伍准备彻查到底。这件事对他而言不只是财货的损失,更是在直接挑衅他的威严!
只不过按照西魏使者所提供的情况,劫案发生不久正逢一场春雨过境,将环境中可能留下的痕迹都给冲刷掉了。
唯一具有一定指向性的,便是一些遭受劫杀而侥幸逃回的西魏士卒们的口供,不过由于对突厥人事的陌生,这些口供也都非常杂乱。而且因为担心突厥方面内贼的存在,西魏也拒绝将这些士卒交付给可汗派来调查的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