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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挽歌女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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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帝业 第311节(第2页)

倡伎也按照所提供的服务不同而分为不同的类别,诸如西曲娘、舞媚娘等从名字上就体现出具体的歌舞分工。另有夜度娘则就是陪伴客人过夜,在某些地方又被称为鸡鸣妇,意指鸡鸣之后这一段露水姻缘便宣告结束。

市中的伎馆一般有官营的、也有私营的,官营的主要是犯官家属、女性罪犯以及士伍奴户中的女性,这些官伎馆的收入往往在地方财政收入中占比还比较可观。至于私营的那就范围更广了,只要有条件有意向,便可参与其中。

一夜的露水情缘,关系止于钱帛,纵然分别倒也不足以让人悲情伤神。但也不乏动情的女子沿江作歌,伤感送别豪爽体贴的恩客:“东台百余尺,凌风云,别后不忘君……”

《寿阳乐》乃是西曲清商的曲调,辞多伤感分别、祈盼重逢的意韵,在这客货往来不断的繁荣码头上响起,就是在歌唱商女与商客之间的爱情。

码头上那些走卒力夫们未必能感受这凄婉的意韵,但见到那些衣装俗艳华丽的伎女们引吭歌唱、曲调婉转悦耳,也是一种比较稀罕的视听享受,不乏人停下忙碌的脚步、凝神细听。

但码头处人多口杂,每每这时候总难免有浪荡子嬉闹打断,这会儿在码头道旁一蒸饼食肆前便有一名赤脸疏发、身长腿短的胡人敲案大笑道:“那伎儿,能不能作北人歌?”

说话间,这胡人自己便先手舞足蹈的高歌起来,虽然一脚有些跛态,但却不影响他的发挥:“遥看孟津河,杨柳郁婆娑。我是虏家儿,不解汉儿歌!”

寿阳本就地处南北之要津,其地也多胡人奔走谋生,听到这老胡人唱跳欢快,便也不乏胡人跟着唱和起来:“驱羊入谷,白羊在前。老女不嫁,踏地呼天……”

瞧着伎女们歌唱声被打断,码头上一时间竟成了胡儿欢歌笑语的乐园,当即便有一些民众不爽,指着那率先起哄的老胡人便怒斥道:“贼胡跛奴还不收声!淮南哪是你等发癫处……”

那老胡人听到这话后,脸上欢快神情顿时荡然无存,迈步便向喝骂他的那人行去,而随着其人走来,食肆周围顿时又有几十名壮卒随其而行,前后将这老胡人簇拥在当中。

眼见到这一幕,那人脸色顿时一变,手扣住装满时货的筐笼挡在身前,嘴里还颤声道:“州内都知侯王入治寿阳,除市估、罢田租,兴商悦民,你们这些贼奴敢在市上行凶,不怕官府拘拿惩罚?”

老胡人听到这话后,脚步稍微慢了几分,脸上的怒色也略有收敛。那名乡人的同伴们见其知惧,便也都纷纷凑上前来,呼喊着河南王侯景近来颁行的德政,想要吓退这些游荡市井的恶徒。

“哈哈,竟连乡里的鄙夫也知道侯王大义!”

听到这些呵斥声,老胡人不怒反笑起来,但在稍作沉吟后,还是沉下脸来喝令道:“给我将那开口辱骂的贼徒擒来!”

随其一声令下,后方数名壮卒径直向前行去。那乡人身边虽然聚集几名同伴,但又怎么是这些悍卒对手,很快那乡人便被扭送入前。

这老胡人自然就是入据寿阳的侯景,他垂眼看着这名哀声乞求的乡人,口中叹息道:“虽知侯王大义,可惜犯了口孽。我可饶你不死,但若不惩,总是心气不平。”

口中说着,侯景抬起手来捏紧这人牙关用力掰开,旋即拔刀探入其口腔中将其舌头旋切挑出。周遭人眼见这人满口鲜血、再听其呜咽不清的惨烈嚎叫声,俱是不寒而栗,纷纷避开。

侯景又将这乡人筐笼里货品甩出,着员装入满满的铁钱,而后让人将其几名同伴引来,着令道:“你等将这乡徒并其赏钱送回他家,若是人在道中死了,又或你们贪取一钱,我必杀你等!”

几人虽仍不知侯景身份,但也都被其乖戾与残忍的手段吓破了胆,闻言后连连点头应是,继而便抬起那装钱的筐笼和昏厥的同乡忙不迭离开此间。

发生这一件事,侯景也没了心情继续在这码头附近游荡,于是便在部众们簇拥下大摇大摆往城中而去。

而此间码头在经历过一小段时间的混乱后,很快又变得人来人往,虽然也有人在谈论刚才那血腥一幕,但一些新到码头的行人已经感受不到当时的那种鲜活恐惧。至于残留在地面上的血水,很快便也被过往脚步和烟尘所埋没。

南朝重商贸,不只达官贵人、豪强富户恃此牟利,就连平民小户也多参与其中。并不是因为他们的耕织所得已经丰富到需要就市售卖,而是因为各种户征杂调相当一部分都需要用钱交付,他们只能就市卖掉农产品,换了钱之后再上缴赋税。

所以历来从商贸上所获取的利益和税收也是南朝财政的重要组成部分,所谓的市估便是对入市交易的商品按照其价值征收一定的税钱。

由于这种市税是按照交易商品的价值所定,商品价值越高所需要缴的税钱就越多,故而哪怕是豪商大贾也觉得这是一个沉重的负担。对于平民百姓而言,那就是更加无情冷酷的盘剥。

虽然朝廷为了巩固统治,免征官员士人的赋税,但这仅仅只是让官商勾结的势力大涨,对于正常的商业行为则全无促进推动的作用。